315晚会十弹：男运营套路粉丝大哥 工人光脚踩酸菜

雷达财经出品 文|张凯旌 编|深海

3月15日晚8点，央视315晚会如期播出，本次晚会的主题是：公平守正，放心消费。

此次晚会，央视曝光了主播运营冒充主播挑逗粉丝打赏、口碑营销机构为企业营造虚假口碑等多个造假、违规乱象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此次央视重点关注了互联网犯罪，用户只要浏览了网页，哪怕没在网页中留下任何手机号，也有技术手段已经将用户的个人信息悄然记下。

此外，央视还曝光了老坛酸菜制作乱象，工人们有的穿着拖鞋，有的甚至光脚直接踩在酸菜上。相关人员透露，土坑里的杂质有树枝、田螺、羽毛、烟蒂……

第一弹：主播运营冒充主播挑逗打赏，粉丝大哥成敛财工具

本次晚会中，直播打赏成为了第一个被曝光的行业乱象。

资料显示，哈尔滨聚享互娱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目前线下直播间多达2000余间，旗下签约艺人超3000名，号称全国十强直播公会。该公司在招聘娱乐主播的同时也在招聘直播运营，而运营人员的任务就是冒充女主播与粉丝互动，进而对粉丝进行维护。

据该公司招聘人员介绍，运营提成是主播流水的20%。

通过调查，记者逐渐摸清了运营套路。一般公司都会为女主播配男运营，理由是“男人更能理解男人”。分配好对应的主播后，男运营与女主播共用一个微信，其会尝试从该主播的过往作品寻找其个人特征和爱好，从而方便模仿主播本人，拉近与粉丝的距离。

为了获取粉丝信任，让其相信与自己聊天的正是主播本人，运营在以主播名义聊天的同时，还会择机对粉丝进行嘘寒问暖，适当配以能够打动粉丝的“小作文”，并不间断与主播配合，发送其本人的语音，称呼粉丝为“老公”、“亲爱的”。

除此之外，主播还会通过连线pk的方式，在规定时间内让双方粉丝进行刷礼物的竞争，不断掏钱打赏，只为让自己喜欢的主播能量高过对方。还有运营为让大哥掏钱，不惜将女主播的头像与色情视频嫁接。

在运营的“忽悠”下，一名大学生连续多天都到同一位主播的直播间打赏。还有运营人员透露，一位粉丝大哥的钱被榨得一干二净，“没有借钱能力了，支付宝，亲戚朋友啥的都不行了。”

而在粉丝们的真心打赏背后，直播运营却在进行冷嘲热讽。

“粉丝大哥更像是等待收割的韭菜，欺诈和敛财的工具。”央视表示，“主播卖力表演，运营设下陷阱，为的是消费粉丝情感，掏空粉丝钱包。”

第二弹：直播电商成作秀现场，掩盖价格虚高、品质伪劣真相

“都说今天做活动，以后不要问我要这个价格！”如今，在很多主播的直播间内，都能见到类似的话术，主播们口中喊得“骨折价”，甚至不断强调自己的工厂主身份以及优惠价格，真的是在为消费者谋福利吗？

对此，央视记者以主播身份应聘进入永德祥直播间，经过调查发现，主播身份都是编出来的。

为了让消费者产生信任，主播编造出了一副资深人士的表象，但当被问起该主播之前的工作时，工作人员则回答：“是做主播的。”还有主播直接表示自己是做供应链的，但其实之前是卖假黄金的。

“令到他相信你的时候，你卖什么货都能卖出去。”谈及编造身份的原因，相关电商公司市场主管表示。

而所谓的亏本买卖，有表格显示，卖货价199元，实际进货价88元，主播却称原价4000多元。调查发现，最终成交价一般比进货价高一倍左右，高货低买是为忽悠粉丝下单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一些直播间甚至出现了主播冒生命危险，通过走私、偷渡等方式亲临缅甸现场为粉丝代购翡翠的场景。主播还营造出在现场与货主砍价的态势，开价16万的原石被直接砍到17800元，要价200万的原石被直接砍到19万。

但实际上，直播场景就是在昆明的一幢写字楼内，只不过电商公司已将周围环境布置出了缅甸现场的样子，货主也是公司自己找的演员。翡翠上都标有代码，每当主播拿起货物，会有人将底价展示给主播，双方煞有介事的连连砍价，实际上是砍价双簧。直播间还有水军烘托气氛。

就连翡翠，也是质量差的危料，价值是真正缅甸翡翠的十分之一左右，且原石一般是从市场上借来的，被粉丝拍下后，会以做成成品的借口，再去市场上找到相似的廉价物品，美其名曰“配货”。

第三弹：口碑营销机构为企业产品编造虚假口碑，误导网络舆论

消费者想确定公司好坏，到网上查阅相关信息，殊不知，一些看似可以信任的信息却是被人暗中操纵的。

英迈思是一家为企业提供口碑服务的互联网技术公司，宣称专为企业打造品牌-搜索-口碑的闭环私域流量池，服务了120家上市公司，560家行业头部及中大型企业。

该公司经理透露，网络中很多问答，事实上是口碑公司冒充真实用户做出来的，并且是自问自答。随即，该经理便拿出了刚刚为某公司做好的关于元宇宙概念产品的问答。

“站在第三方公司的角度，去说投资这个是可以赚钱的，但到底能不能赚钱，其实咱们也不知道。”

为了进行口碑优化，相关公司都会同时运营多个账号。而为了让答案排名靠前，一些公司不惜雇佣水军，水军可以把点赞做上去。

此外，还有公司可以通过“万词霸屏”的技术手段误导网民的搜索结果。这意味着，一旦进行了相关设置，用户在网上搜与其设置有关的15万个关键词，排在前面的都会是类似的答案。如当用户搜索“某减肥腰带靠谱吗”等关键词，被推广公司都能排在前面。

从另一个角度来看，通过技术处理，还可以让一些不想被别人看到的负面新闻出现404页面，一些帖子甚至可以直接篡改标题。

根据调查，口碑公司收费从几千到几万不等，做得好一点的要二三十万一月。一位口碑公司的负责人透露，这种做法有时甚至不能直接跟客户说，因为客户一旦举报，公司马上遭殃。

报道指出，相关口碑营销公司的举动涉嫌违反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。

第四弹：来路不明的抽奖玩具瞄准小学生零花钱

央视调查发现，小学周边文具店、小卖铺中，有很多三无产品。

如益阳市迎宾小学大门对面的店铺中，就有不少孩子聚集在一个名为“龙珠”的抽奖游戏周围，该游戏的规则很简单：支付1元后可以从小盒里抽卡，号码越小对应的龙珠就越大。

孩子们乐此不疲，在没抽出心仪的龙珠的情况下，不断有人掏出零花钱抽奖。记者发现，龙珠也是三无产品，打开后甚至有刺鼻的味道。

而在另一家十几平米的小店内，两个孩子不到2分钟就花了10元抽卡。除了卡牌外，红外线笔、陀螺等都成了抽奖的奖品，吸引孩子们一次又一次掏钱。

在此基础上，一些地区的抽物品已经演变为了抽现金。不少城市的小学周边都有现金抽奖游戏，最高200元100%中奖等字样刺激孩子们不停掏钱。

雷达财经注意到，根据央视报道，这些卖家已经成熟地将盲盒的玩法运用到了这些抽奖游戏中，除了直接抽物品、抽现金，还有类似“集邮”的玩法，只要将所需卡牌全部集齐，就可以兑换高额现金。

但央视记者实地体验后发现，这种游戏的中奖率和中奖额度完全由店家说了算。在花费80元购买了一整版，得到了320个卡通形象后，每个组合都差一张，其他店铺的结果也完全一样。

据了解，这些玩具在多地的批发市场都有卖，店主表示现金抽奖玩具最为畅销。而有些孩子经历了惨痛的教训后，已经摸清了其中的套路，但更多孩子仍深陷其中，难以自拔。

记者对很多孩子进行劝导，但几乎都无功而返。甚至有孩子表示：“搏一搏，单车变摩托”。

第五弹：存在卫生隐患的劣质土坑酸菜，进了国内消费者的胃

过去的一年中，食品安全也是消费者关注的重点。

湖南插旗菜业是一家为多家企业代加工酸菜类制品的公司。据其官网介绍，公司拥有高标准腌制池，酸菜均为自己腌制。

然而有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制作老坛酸菜包的酸菜并没经过坛子发酵，所谓的老坛只是土坑，自己腌制的酸菜都被用来做出口产品。

而在实地探访土坑时，记者却发现，工人们有的穿着拖鞋，有的甚至光脚直接踩在酸菜上。相关人员透露，土坑里的杂质有树枝、田螺、羽毛、烟蒂……

同时，食品生产者应查验供货者的生产合格证明，但插旗菜业并不对卫生指标进行检测。

同样都是酸菜，为什么会有两套不同的生产加工方式？湖南插旗菜业的彭经理解释称：“国内的酸菜到消费者手里有杂质，顶多罚一两千，到国外去至少罚十万。”

调查过程中，还有从业者透露，由于酸菜的腌制时间短，一两个月就会坏，防腐剂是过量的，不超标不行。超标多少根据气候来定，夏天超2-10倍。“这个东西我们是打了一点擦边球，所谓的防腐剂，是有挥发性的，你今天添加进去的数据，过半个月后，数据又不一样，过一个月就不超了。”

酸菜不达标，粉条也不合格。

央视记者在调查中找到粉条生产厂家——禹州市夏都三粉厂。加工粉条的机器上布满污渍，有的地方已经生锈，工人则将生产红薯粉条所用的原料直接倒在地上。

以市场价来看，木薯淀粉每斤不到2元，红薯淀粉每斤4元。但很多商家均是在用木薯淀粉来冒充红薯淀粉。

夏都三粉厂的老板坦言，木薯淀粉就是生产红薯粉条的原料，其中还要加入15%的玉米淀粉缓解粘度，这样的粉条被称为通货。

而在相关产品的包装上，原来标明的是“纯红薯粉”，现在直接写“红薯粉条”。相比之下，另一家公司做得更为彻底，其直接使用纯木薯粉来制作红薯粉条。“红薯粉毕竟代价老高”，有商家表示。

一些工厂内，做好的粉条直接放在地面上，有的上面还放着衣服和工具。包装上写的铁棍山药粉条，实际上是纯木薯粉，记者了解到，这些产品主要通过网络渠道销售。

第六弹：马鞍山百助公司成电脑软件下载捆绑“利器”

很多用户想安装软件时，可能会去专门的软件网站下载。

记者在Pc6下载站、腾牛网、zol软件下载等平台尝试下载多款软件，都出现了下载完成后，还被捆绑安装了许多其他不需要软件的现象。还莫名其妙出现许多弹窗广告，电脑也变得卡顿。

马鞍山百助网络公司宣称，其下载器是互联网与网民之间的连接器。前述几家平台，使用的均是百助公司的下载器。

公司经理称，以前在其他网站上下载的软件，“百分之八九十都是从我们家走的。”而网页上所显示的“高速下载”，也只是为了吸引用户点击，从而使用下载器的噱头。

当选择了所谓的高速下载后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高速，而是一道道捆绑陷阱。

“我们家下载器能带6个。谁给我的钱最多，那它肯定放第一个。”百助公司华经理称。“所有安装直接到你的电脑里，随时随地给你弹广告。”

除此之外，百助公司还可以“狸猫换太子”。即当用户通过百度搜索，尝试下载想要的软件时，其可以将该软件替换为其他软件，这种做法被称为“换包”。

用户每通过百助下载器下载一款软件，软件方会支付百助公司约0.3元到1.8元不等的费用。换言之，让用户下载越多不想要的软件，百助公司越能赚的盆满钵满。

第七弹：骚扰电话黑色产业链让用户成了“透明人”

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骚扰电话，为何骚扰电话变得越来越精准？

不少用户都有类似的体验：只是用手机浏览了相关网站，并未留下联系方式，却接到了相关公司的电话。

融营通信的冯经理表示，有很多电销公司都在通过他们的系统拨打骚扰电话，只是话术上进行了伪装。如通过回访的形式等。虽然监管明确规定不能“陌拜”客户，但通过融营通信外呼系统拨打骚扰电话可以隐藏真实号码，从而起到规避审查的作用。

据报道，大量电销公司客户为融营通信带来了丰厚的话费收入，一年就能达到1亿元，其中陌拜占80%以上。

另一位行业相关人士介绍称，平台上会跑三万多家客户，公司有一个号码池，每外呼一次，就会显示其中一个号码，而且号码可能是被人用过的。

除了专门提供外呼系统，还有为骚扰电话专门提供大数据支撑的公司。杭州以渔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就是经营如上业务。总经理对一份记录了骚扰电话录音的文件介绍称，这些用户都曾用手机浏览过装修网站，虽然用户没留下号码，但只要浏览网页，就可以得知电话。

具体而言，每个手机对应一个MAC号，用这个号可以查。在这个背景下，用户在这些公司面前几乎无所遁形。

记者调查还发现，不少公司都在从事类似的业务。所有数据都是隔一天给你，根据用户的活动范围。

郑州绿牵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还号称，几乎可以获取登陆所有网站用户的明码手机号码。“用户打开网站，他的号码就被获取了。这种数据一个月有百万条以上。”其还为记者展示了最近数千个用过某购物平台的用户的手机号，全部明码，经核实，基本为真。

该公司的人员表示，这样的数据生意交换，必须通过不留痕迹的软件，钱则一般是走虚拟货币。

第八弹：生产厂家提供解码器，电动自行车限速成摆设

近些年，由于电动自行车过快引发的交通事故频繁发生，于是国家颁布新标准：电动自行车时速不得超过25km/h。然而，在不少城市，挂着新国标牌子的电动自行车仍在超速行驶。

“出厂设定是25，一解过之后就是35。”上牌后可以利用技术手段解除速度限制，有解码器，解码很方便，就几分钟的事情，有经销商表示。

还有经销商称：“如果不解码，没有人会买的。”

在调查中，工作人员拿出专用解码器，只需要简单一按，速度限制就被解除了。解除限速后，车速基本可以达到35-40。警示安全的提示音也可以被解码器消除。神奇的是，仪表上显示的速度永远为25，但真实速度远不止25。

江苏蓝君科技公司人员表示，“现在都有，有的时候是不告诉客户的。”在该公司的库房内，工作人员正在对仪表进行改造，只需要改一下仪表内的电路，就可以让其只显示每小时25。

据调查，小牛、欧派、绿能等电动车经销商均称厂家有解码装置。

第九弹：电线电缆安全性被打折

据调查，电线电缆行业中，有非标与国标之分。前者就是低于国标的电线电缆，价格会便宜10%-40%，记者询问了几十家经营商家，至少有三成经营非标。

店家表示，虽然是非标，但国标该有的东西都有，可以掩人耳目。而揭阳市棉湖镇就集中了很多小型电线电缆生产厂家。

世海电缆负责人陈经理拿出了一卷刚为客户加工好的电缆，车间里正在生产打折线，按国标应该有32根铜丝，但厂家只放了26根。在线缆的外皮上，厂家也会打折扣，劣质绝缘材料可能在较低温度就出现损坏，造成安全隐患。相关人员介绍，普遍是打6折。

据了解，电线电缆外皮分为70度绝缘，90度绝缘等PVC材料，国标要求，能够耐受最高70摄氏度到90摄氏度的高温，而劣质绝缘材料，可能在较低温度就会导致损坏，出现安全隐患。

不过，虽然是非标产品，但产品上却有符合国家标准的产品合格证。在包装上，这些厂家毫不含糊。

记者将从世海电缆购买的三种规格电缆送交专业机构检测，结果是打折线的电阻都超出国标35%以上，这意味着耗电增加，容易发热，存在一定安全隐患。

2021年12月，广东省电线电缆行业协会曾在广州、深圳、佛山、东莞等地采购了87款线缆，经过专业检测机构检测，其中48款不达标。

第十弹：医美培训乱象丛生，在你脸上动刀的医生，可能只培训了6天

90后的小雪是一名护士，两年前，一位服装店店主自称能让她填充额头，在一家酒店里以1000元一针的价格为她注射了6针玻尿酸。

“本来应该是表皮注射的，结果注射到血管里面去了，造成中央动脉阻塞。”小雪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，保住了命，却左眼失明，大面积脑梗。

类似的案例屡屡发生，数据显示，全国消协组织收到的医美行业投诉在5年间增长了近14倍。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多的消费者踩雷？

央视记者的调查，关注到了美希国际医美教育、柏美思医美学院、海奥国际教育以及圣嘉丽禾等黑医美机构。其中，记者还曾缴纳报名费，实地深入圣嘉丽禾公司微整形培训班进行卧底。

据报道，参加该培训课的14名学员来自全国各地，没有一个人有医学背景。首日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是讲解如何注射肉毒素，以及如何挣到更多钱。

而在下午的实操课上，老师则鼓励大家将学习过程发朋友圈，进而积累客户资源。老师强调：虽然大家是零基础，但仍然要“装”的专业。此后，老师还要求学员们两人一组，互相在对方脸上用生理盐水注射，其他学员则高举手机记录整个过程。

另外，虽然培训新手的老师自称执业医师，但却始终不愿出示医师证。通过培训老师的姓名以及机构名称在官方平台也未查询到相关信息。

为期六天的培训过程中，一连四天下午都是各类针剂实操课。第五天是面部线雕课程，上课时老师直接用学员的脸做面部线雕；最后一天课程是面部双眼皮手术。结业后，学员们都拿到了培训机构颁发的微整形美容师高级证书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学员小陈刚上完课回来就给学员打，尝到甜头的她准备让儿子以后也干这行。

“虽然网上有很多‘牺牲品’案例，但只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，才知道有多痛。”某从事医学多年的行业人士感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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